柳兒剛要去煮飯，便見莫天洛放下筷子，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唇角，看樣子是吃完了。莫初初看了柳兒一眼，示意她先不要輕舉妄動，後者點了點頭，偷偷地看向自己的父親。

“飯菜不錯，晚飯幾時做好？”言下之意便是晚飯亦會過來吃。陸鳳眼前一亮勾著唇角回道：“大約申時二刻，便用了晚膳。”在這個季節，再晚些便是天黑了。而申時過後便是初夜，天黑路滑，屆時借著這一點將莫天洛留下，也未嘗不可。

莫初初看了陸鳳一眼，她今年十六歲，陸鳳大概是在十五六歲時便懷上了她，算了算，現在也不過三十七八歲。在古代，這個年紀的男人是風華正茂，女人卻成了半老徐娘。但陸鳳生的絕美，近來又是頓頓藥膳，胭脂店的東西家中亦是齊全。陸鳳看上去也不過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。至少比程薇婷要漂亮的多得多。

“好，最近幾日，你便不要出門了，在家做飯亦是好事一件，姑娘家家的總出去拋頭露面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莫府管教無方。”姑娘家拋頭露面事小，影響了莫府的形象才是重點。

“不出門？莫老爺，這別院的粗茶淡飯，您吃一次兩次是新鮮的，若是吃久了，不怕傷著胃？”竟還要在這裏連著吃幾天，也就是說最近幾天自己都要看見他了？這怎麽行，一頓飯她都覺得倒胃口，竟還要她一連幾天都看著他吃飯。

“晚些時辰我會教人帶些好米送來，這事便這麽說定了。”

得，當她沒說。莫初初杏眸微瞇，看了陸鳳一眼，後者心中正是激動，根本無暇顧及她的心情。而事情便就此敲定。陸鳳送著莫天洛送到了門口，戀戀不舍地回到側廳，坐到了莫初初身邊，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。“初初，這下好了，你終於可以認祖歸宗了。”她的一塊心病，算是解決了。

“娘，您要當心，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，莫天洛他突然要讓我認祖歸宗，指不定打著什麽鬼主意，您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了。”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陸鳳，莫初初對莫天洛一點感情沒有，怎麽都好做，大不了離開莫府。但陸鳳對莫天洛有情，便很容易被利用。這是最致命的一點。

陸鳳收回手，嘆了口氣。“初初，娘知道你信不過你爹，但娘擔心你日後會受欺負。他是你親爹，這裏是你的家，就算不喜歡你，還能真的害你嗎？”

莫初初心中嘆了口氣，暗自搖了搖頭。陸鳳現下聽不進去任何勸告，也只能是她小心一些了。

“初初，這幾日你便在家中，先不要出去了，聽話。”陸鳳想起莫天洛臨走時的囑咐，不由覺得有理。莫初初見陸鳳已是一副極為滿足的樣子，嘆了口氣。罷了罷了，不管有什麽企圖，莫要傷害陸鳳與柳兒便好，否則……

一連幾日，莫初初皆沒有出府，當真是聽了陸鳳的話。而一連幾日與莫天洛共同用膳，她亦是習慣，若說是習慣，不如說是麻木。只是莫天洛對待他們越是熱情，她越是覺得他有所圖。

這日，正午。

主院的梅花開得盛，有下人剪下花枝，插到花瓶中，以供屋子裏的主子觀賞。程薇婷坐在餐桌邊，倚在椅子上，視線落在餐桌中間擺放的梅花上。梅花與外面的無異，冷傲嬌艷。而賞花的人卻是面色幾分憔悴，看著一桌子山珍海味，提不起半點胃口。

秋月進了屋子，便見程薇婷看著梅花看得出神，輕咳了一聲，將她脫離了大腦的思緒拉了回來。後者看了秋月一眼，坐直了身體，問道：“秋月，可查清楚了，老爺呢？為什麽這幾天不見老爺過來吃飯，就連晚上也看不見他的人影。”

“夫人，您先別急，女婢查到了，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麽，你快說。”語氣幾分不耐，程薇婷看著秋月，生怕自己漏聽了什麽。後者咬了咬下唇，猶豫了一下，仍是說道：“老爺這幾日皆在別院用餐，晚上也是在陸姨娘的……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伴隨著怒吼，程薇婷揚起手邊的飯碗，朝地面直直地摔了過去，青花瓷的碗碎了一地。秋月連忙跪到在地，卻不忘煽風點火：“夫人，陸姨娘一直不受待見，這次定是有什麽原因，夫人大可找老夫人來為您做主。”

程薇婷火氣稍微消了些，瞇了瞇眼睛。陸鳳你這個狐貍精，給我等著！看了秋月一眼：“還不走！”話音落，率先走在前面，秋月暗自勾了勾唇角，連忙跟了上去。

“婆婆……婆婆您要為兒媳做主啊……”

此時方琴亦在屋子中用午膳，忽然聽一道慌慌張張又帶著怨氣的聲音傳來，不由皺了皺眉，當下食欲大減。待看清來人是程薇婷，並且一進門便跪到了地上，動作緩慢地放下筷子。問道：“什麽事情，慌慌張張的，你可是個做娘的人。”

聲音帶著一絲老態，即便是看著程薇婷萬分慌張地跪在自己身前，亦是不緊不慢地說著。撇了她一眼，目光似是要將她看穿。

程薇婷肩膀一縮，很是不喜被方琴的目光看著。掐了自己一把，頓時疼出了眼淚。抽泣了兩聲，掩著唇說道：“婆婆，老爺這幾日都沒有去過兒媳的屋子……”聲音帶著一股子委屈。

這府裏沒有其他侍妾，從前莫天洛即便忙到在晚也會在她的屋子裏過夜。現在不僅一連幾天沒有去她的房間，甚至……思及此，眼底閃過一絲狠毒。陸鳳……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，等莫初初嫁走了，看她怎麽收拾那個女人。

方琴接過一邊侍女遞上來的茶水，呷了一口，問道：“怎麽？婚期將近，洛天事務繁忙，也許就是忙得太晚怕過去影響你休息，當妻子的，要懂得體諒丈夫，這才是妻子的本分。”不僅沒有往其他地方想，甚至有些責怪她不懂地體貼人。

“婆婆，不是這樣的，老爺他……他這幾天都是在陸鳳那個女人的院子裏住的，就連白天也是在別院用膳……”

此話一出，方琴臉色迅速下沈，重重地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，厲聲道：“你說的是真的？洛天當真去了別院？”語氣中幾分不可思議，莫天洛對那對母女的厭惡是有目共睹的，怎的又在別院留戀起來了。

“婆婆，若不是這樣，兒媳怎會來打擾您，”抽泣了一聲，“兒媳給他生了個乖巧懂事的女兒，他竟還去別院，若教蓮兒知道了，指不定會如何傷心，我苦命的蓮兒……”恰當地將莫清蓮搬了出來。

果然，方琴皺了皺眉，當下吩咐著：“來人，去將老爺叫來。”程薇婷雖然沒有為莫家添男丁，但生了一個好女兒。莫清蓮可是方琴心尖尖上的肉，不準受半點委屈。若是知道莫天洛去了別院冷落了她的母親，準會傷心。而她懂事，又不會說出來，只會憋在心裏，這怎麽成。

看了程薇婷一眼，微微嘆了口氣。“你先起來，”見程薇婷起身，又道，“洛天堂堂一個男人，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。他這麽多年只有你一個人，即便你未給莫家添男丁，也沒有納妾，這點便比其他男人好得多。做人應當知足。”雖是教人去請莫天洛，亦不忘了說教兒媳。母親何時都是護著自己的孩子的，而莫家待程薇婷，又確實不薄。

程薇婷心頭一頓，頓時抽泣起來，以此來掩飾什麽。她沒能為莫天洛生兒子，這成了她後大半輩子的汙點，也是她在方琴面前一直沒有什麽充足底氣的原由。聽方琴這般說，心中仍是不服氣，但身為兒媳，卻不好反駁。只好抽泣兩聲，以防方琴再咬著她沒有為莫家添男丁的事情。

很快，下人便叫來了莫天洛，下人到了別院，果真看見了正在側廳用餐的莫天洛，便將人帶了回來。後者一進屋子，見程薇婷掩唇抽泣著，方琴臉色亦是難看，下意識說道：“娘，怎麽了，可是夫人做了什麽事情惹到了您，您別……”

還要繼續說下去，卻被方琴一聲冷哼打斷。看了他一眼，明知故問著：“看你的樣子，是用過午膳了，可是在別院用膳？”語氣幾分怒氣，板著一張臉。莫天洛身上還有飯菜的香氣，這是無法辯駁的事實。而他亦未想過要辯駁。當下應道：“娘，我確實在別院剛用過午膳。”

話音落，只見程薇婷哭聲更加悲切。方琴看了他一眼，嘆了口氣，“晚上也是在別院住的？”邊說邊看了程薇婷一眼。

莫天洛這才明白過來，看了程薇婷一眼，心中幾分不悅。陸鳳比程薇婷要年輕許多，身體容貌亦勝過她許多。他是個正常的男人，選擇自然是輕易可見。幾夜在陸鳳房中度過，已是流連忘返。而現下程薇婷竟直接找上了方琴，未免太過小家子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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